她一直是个传统的女人。

所以嫁给秦无妄之后，她辞去了自己喜欢的工作，在家洗手作羹汤。

就连她最喜欢的那面放高跟鞋的柜子，都一一换成了秦无妄的皮鞋。

“太太。”

中年妇人在围裙上擦掉水渍，从外面进门来到夏芷凉面前。

“太太，要准备晚餐了吗？您要的食材都已经空运过来了，都是先生最喜欢的。不过帝王蟹可能要晚点才能到，您可以先做别的菜……”

“不用了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我说，晚餐我不做了，你们做吧。”

柴妈瞪大了惊讶的双眼。

从来都是亲手为先生准备晚餐的太太，今天是……怎么了？

“您身体不舒服吗？”

“我有事出门一趟。”

“原来如此，那菜是等您回来做，还是……”

“我说了，今天的晚餐，你们做。”

“是、是。”柴妈见夏芷凉眼角蕴藏怒意，不敢再问了。

半小时后，夏芷凉来到了秦氏集团楼下。

看着这栋高耸入云的办公楼，夏芷凉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种紧张感。

上一次来秦无妄的公司，还是她两年前做好饭送过来的时候。

她在会议室门口等了足足两个小时，好不容易等到会议结束，她连他的面都没见到，就被秦无妄的助理告知，秦无妄还要去工地视察，让她先回去。

等她回到家，等来的只有秦无妄发来的一条冷冰冰的信息：【以后别来公司了。】

也许，两年前她就该有觉悟。

她这个妻子，还不如秦无妄手下一个员工的一点点时间重要。

这桩婚姻，从头到尾都是她强求来的。

所以再次踏入这栋办公楼，夏芷凉面对前台的询问，竟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。

“我、我是……”

“阿姨，你不说清楚，我没法让您上去。”

阿姨？

夏芷凉愣住。

她不过是二十七岁的年纪，竟被前台员工叫阿姨了吗？

她不由得低头看自己，身上的围裙没来得及摘下来，脚上一双穿反了的毛绒拖鞋，脸上更是蓬头垢面，不施脂粉。

长期的厨房生活，让她脸上满是油光。

十足一个黄脸婆。

“啊……”前台小姐突然出声：“秦总下来了，你不用报备了，有事直接过去跟他说吧。”

夏芷凉的脊背一阵发僵，那是从心底里涌出来的紧张。

她僵硬地转头，正好看到秦无妄从电梯里走出。

随着他一起出电梯的是一众西装革履的高层，不知一个中年男人说了什么，秦无妄眉心微蹙，刀削般的俊脸更显冷厉。

那高层立刻就低下了头去，噤若寒蝉。

下一瞬，一道纤细的身影飞奔到秦无妄面前。

青春靓丽的女孩毫不畏惧地接过秦无妄手里的咖啡。

秦无妄则动作自然地抱过了女孩手里的一沓文件。

他眼底的温柔，在夏芷凉看来是那么的陌生。

他从未用这种眼神，看过自己这个妻子。

她也明显感觉到，那一众高层随着女孩的出现，似乎都松了一口气。

她……是谁？

夏芷凉下意识就想仔细打量那个女孩，可女孩已经背对着她往公司外走。

秦无妄正好跟上，突然似有所觉，朝夏芷凉看过来。

在秦无妄眼神转过来的那一瞬，夏芷凉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，飞速转身躲进了前台。

“阿姨，你这是……”

“拜托，让我蹲一会儿。”夏芷凉的语气里满是恳求。

前台小姐不明所以，但到底也没让她出去。

过了好一会儿，夏芷凉才从前台走出来。

秦无妄和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。

她失魂落魄地往外走，犹如一具提线木偶。

那个表情包，她只是怀疑。

但亲眼看过秦无妄的眼神，她已经笃定，秦无妄出轨了。

那个女孩，看起来年纪并不比她小多少，可她身上洋溢着的活力，却是自己完全没法比的。

对方像是早晨的朝阳，而她，似乎已经是垂垂老矣的落日了。

员工们对那女孩的态度和对自己的态度也截然相反，她清晰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公司时，员工们看她的眼神。

那是怜悯。

怎么会这样呢？

仅仅结婚两年，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？

她也不过是二十七岁而已啊。

夏芷凉捧着自己的脸，眼泪却一颗又一颗从手指缝中溢出。

“夏芷凉？”

一道明润的声音自头顶传来。

夏芷凉泪眼婆娑地昂起头，只看见一个面容英俊的男人惊讶地望着她。

“你没事吧？”

对方递来一条宝格丽手帕。

夏芷凉眼尖，瞥见了对方手腕上的劳力士，跟秦无妄同款。

或许，是秦无妄的某个朋友吧。

他身边的朋友非富即贵，而自己，结婚三年只忙于家务事，已经跟以前的朋友全都疏远了。

“没事，谢谢……”

夏芷凉没接对方的手帕，怕自己的眼泪弄脏了。

她甚至没等对方细问，就仓惶说了句“别告诉秦无妄我来过”，便转身飞速坐进了出租车。

……

高级珠宝店。

林吟珊转了一圈，在一条镶满钻石的项链前定格。

“喜欢？”

身后男人低哑的嗓音让她猛地收回视线。

“没、没有，就是觉得……设计挺独特的。”

秦无妄抬手招呼服务员：“这条，包起来。”

林吟珊一脸惊慌。

“不，这怎么能行，这太贵重了。”

“今天你是寿星，小时候就答应过你，要给你过个生日。现在你姐姐不在了，送你一条项链没什么。”

提到姐姐，林吟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。

所以他对她那么好，只是为了姐姐吗？

她忍不住问：“妄哥……你到现在还没忘记姐姐吗？”

秦无妄低头找卡，好像没听到。

那边店员笑盈盈地将项链打包，递过来时不忘奉承一句：“两位感情真好，祝两位长长久久，百年好合。”

林吟珊下意识去看秦无妄，却见男人英挺的眉头轻抬，并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样子。

她的心里顿时像灌了蜜。

丝丝点点，甜进心海。

内心因为姐姐而生出的酸意，也被慢慢拂去。

手机铃声响起，是特助打来的电话。

秦无妄抬指摁断。

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
林吟珊拿着礼物，含笑点头：“好！”

虽然她知道秦无妄对她那么好，是出于她姐姐的原因，但她愿意沉溺在这个美梦里。

最好永远不要醒来！

……

等到林吟珊下车，秦无妄才按下回拨。

“说。”

“秦总，给太太的礼物选好了吗？小顾总已经在办公室等您了。”

秦无妄眉心微微一拧。

“礼物？”

“是啊，您不是出去买跟太太结婚纪念日的礼物了吗？”

秦无妄喉头上下滚动了下，默了片刻，道：“你让顾清池等我一会儿，她的礼物你下班帮我买了送去。”

今天的合作很重要，纪念日，他以后再补。

夏芷凉向来乖巧，这一次她也会在原地数年如一日等着他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