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越三年，玉鸾宫。

殿外白雪纷飞，寒风凛冽。

林栖若躺在床榻上缓缓睁眼，胸口一阵刺痛。

昨夜外臣朝拜，宴会上有人行刺皇帝，她身为秦君烨的贴身婢女为了他挡了一剑。

“皇上驾到——”

太监尖利的通报传入耳畔。

秦君烨黑发如墨，长身如玉的踏了进来。

林栖若忍痛坐起，正对上他冷若冰霜的黑眸：“以后别做多余的事，朕不需要。”

秦君烨冷清的话，刺的林栖若心头一涩。

她垂下眼睫，遮住眼底的悲伤：“奴婢知道了。”

身边宫女太监全都冷冷望着她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。

林栖若再抬头时，秦君烨早已离开。

待秦君烨走远了，太监才尖细着嗓音：“哼，自家人死的时候没见公主这般上心。”

旁边的宫女搭腔：“不但不上心，还甘愿当灭族仇人的暖床婢呢。”

林栖若听着“公主”这个称呼，恍如隔世。

她想起自己国破家亡那日。

她爱慕多年的北漠质子，也是她亲自求来的驸马秦君烨，提着滴血的剑，将她的父皇母后刺杀殿前。

那日，林栖若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脚，苦苦哀求他饶了他们的孩子。

可秦君烨蹲下身，用沾满鲜血的手捧起她的脸一字一顿。

“当年你父皇强纳我母妃逼死她的时候，你就该想到今天！你们林国皇室的血，拿来祭奠我母妃我都嫌脏！”

话毕，长剑之下，婴孩的哭声戛然而止。

孩子温热的血溅了林栖若一身。

……

日暮西落。

林栖若拖着沉重的步子，一步步走回宫女住处。

一进门，她就看到自己的被褥又被人浇上凉水扔在地上。

踉跄着把被褥晾起，林栖若正欲爬上冷硬的木板床，忽然兜头浇来一盆凉水。

她转身看时，宫女们早已一哄而散，唯独沉重的木盆还在地上翻滚。

林栖若早已习惯这样日复一日的欺凌。

可她真的好冷好冷……

胸口的剑伤无人替她换药，又被冷水浸湿。

伤口开始化脓发炎。

夜半。

林栖若躺在冷硬的木板床上，浑身冰冷，胸口的剑伤也痛的厉害，勉强才睡着。

突然，嬷嬷推门冲进来，一脚踹在她的剑伤上：“起来，陛下召见！”

这一脚，林栖若疼的脸色惨白。

她正欲缓一缓，那嬷嬷却没了耐心，铁钳般的手掐住林栖若的膀臂便往外拖。

林栖若口中猛地涌出一口发黑的淤血，滴滴洒洒淌了一地。

老嬷嬷见怪不怪的补上一脚：“快些收拾干净，冲撞了陛下你十条贱命都担不起！”

林栖若用衣袖一点点擦净唇边的血污，可脸上的液体却好像越来越多。

她伸手轻触，这才发现是自己的眼泪。

忍辱负重三年，林栖若不是没想过死。

可她每次自尽，都被秦君烨救了下来。

玉鸾宫门口。

寒风萧瑟不掩阵阵靡靡之音。

男欢女爱的声响从宫内传来，林栖若低垂着头，脚步宛如灌了铅般一步步往里面挪。

“陛下，栖若姑娘到了。”

太监小声提醒。

宫内的声音凝滞一瞬，但很快又变本加厉的响起。

林栖若往常般跪在寝殿外，心底的苦涩也麻木了。

冰冷的寒意丝丝钻入膝盖，耳畔的欢好之音却让她觉得胸口的伤越发疼痛。

秦君烨的冷冽声音骤然从殿内传来：“自己脱了，滚过来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