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职第一天，我就觉得那位女经理的声音莫名熟悉。

当时没在意，直到昨晚公司团建。

有人提议我们几个新人一起玩在线桌游。

林雅报出自己的ID后，我如坐针毡。

糟了！

我好像碰到当初被我骗过的网聊对象了！

1.

公司团建的第一晚，我就发现自己陷入了麻烦。

林雅举着香槟杯，笑容温和：“来，我们建个工作群，方便沟通。”

我低头摆弄手机，支吾道：“呃，我这手机有点问题，待会儿再加吧。”

林雅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，继续和其他人讨论工作计划。

真是自作自受。

我大学时，室友是个社交达人，总在我面前炫耀交友。

我又内向又渴望交流，受不了他的嘲讽，就在一个匿名倾诉平台上结识了一位善解人意的聊友。

为了获得认同，我经常倾听她的烦恼。

用“暖男”人设聊久了，聊友自然而然认定我是个成熟稳重的大叔。

我也没有澄清。

我只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。

聊友渐渐对我特别依赖，跟我分享生活琐事、职场困扰、感情纠葛。

有段时间，我甚至觉得我们超越了普通网友关系。

突然有一天，聊友说：“我们好像在同一个城市工作，要不要线下见个面？”

我慌了神，含糊其辞地搪塞过去。我担心她发现我只是个刚毕业的愣头青，会对我失望。

等她工作上的问题得到解决，我就悄悄注销了账号。

她还发过几条消息，我都视而不见。

......

转眼数年。

我看着林雅带领其他新人侃侃而谈，内心不禁涌起愧疚。

不知道我那不告而别的消失，有没有给她造成影响。

林雅很有能力，但不苟言笑时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。

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下有颗小痣，整个人散发着独特的魅力。

她空降公司的那天，内部论坛上充斥着打探她背景的帖子。

我小心翼翼地在她周围徘徊，为了弥补过去的过错，我主动承担额外工作，处理各种琐事，希望能为她分担一些压力。

周末加班，我给几位同事带了外卖。

小程兴奋地连声道谢。

他本名程阳，性格活泼如小奶狗，大家都亲切地叫他小阳。

林雅打开餐盒，微微蹙眉。

“你怎么记得我对香菜过敏？连麻婆豆腐的配菜都调整了，观察得很仔细嘛。”

“啊......可能是之前订餐时无意中注意到的。”我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常。

林雅若有所思：“奇怪，我们好像很少一起用餐吧。”

“嗯，偶尔吧。你快尝尝，趁热吃。”我强作镇定，试图岔开话题。

其实那是很久以前她在网上随口抱怨过的，我一直记在心里。

用餐结束，他们又开始讨论工作。

或许是校园生活太过安逸，初入职场的新人们都迫切地想证明自己的价值。

2.

我在办公桌上假装专注于电脑屏幕，时不时用余光瞥向林雅的办公室。

突然，一个磁性的男声飘了过来。

「林总，很荣幸遇见您这样的业界翘楚，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吗？」

程阳和周瑶开始窃窃私语，林雅面无表情地继续处理文件。

「抱歉，恐怕不行。」

程阳惊讶地挑眉：「连这么有实力的客户都婉拒，你是不是太挑剔了？」

周瑶附和道：「就是啊，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商业大佬，难不成林总你已经名花有主，不能应酬了？」

提到感情问题，林雅的表情瞬间冷若冰霜。

会议结束后，那位男客户还想加她微信，也被她婉言谢绝了。

程阳吐槽她太过冷淡，林雅语气平静：「我只跟一个人保持联系。」

「哎呀，听起来有故事啊？是你心仪已久的对象吗？」

「那赶紧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呗，来个团建聚餐？」

「......」

林雅不想多说，全神贯注地处理文件。

我盯着显示器，却感觉屏幕上的字母数字在跳舞，大脑一片空白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键盘。

糟糕，她难道还在念念不忘那段网络交流吗？

这天晚上，程阳和周瑶去健身房，就剩我跟林雅加班。

我整理完文件准备回家，明天有个重要会议，今天想早些休息。

收拾到一半，林雅喊道：「小陆，上次的客户报表能借我看看吗？」

「好的，就在我的云盘里，密码是六个零。」

走到电梯才想起来，我的云盘账号就是那个倾诉平台的账号。

「林总，您稍等！」我慌张地跑回办公室。

一进门，她正专注地盯着我的手机屏幕，表情阴沉得可怕。

我紧张地靠近，还没开口，她冷冷地问：「小陆，骗我很有成就感吗？」

「......」

「你给了我三年的职场指导，现在你告诉我你只是个刚毕业的菜鸟？」

林雅的脸色阴晴不定，仿佛随时会爆发。

「对不起，我...我真的没有恶意。」

我颤抖着声音，被她猛地拽住领带，抵在文件柜上。

「没有恶意？那就是蓄意欺骗了？之前还『林总』长『林总』短，骗我传授经验，看我对你倾囊相授，很有成就感吗？」

「不是的，我没想欺骗您......」

「呵，你觉得我会相信吗？入职后也不坦白，还在我身边装模作样，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？」

后背被文件柜的把手硌得生疼，办公室的冷气不停吹来，只穿着衬衫的我不由自主地发抖。

「您要责骂我我认，扣我绩效我也接受，但是能不能......让我先把外套穿上？」

我低着头，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迅速而猛烈。

林雅瞥了一眼我蜷缩的身体，立刻松开了手，冷冷地转身离去。

我从未见过她如此震怒的样子。

3.

胸口莫名感到一阵压抑。

那天之后，我们都对那件事只字不提。

但我清楚地察觉到林雅看我的眼神变得冰冷疏离。

我刻意与她保持距离，生怕她看到我就反感。

晚上，我打算整理完会议资料就回家。

程阳眼尖地发现我手机里有个项目管理软件，执意要拉着我一起讨论工作。

林雅沉着脸，始终保持沉默。

我被拉进会议室，看到熟悉的软件界面，内心泛起复杂的情绪。

我们人手不足，我邀请了大学同学顾明加入。

顾明承担了核心模块，其他人分配完任务后，只剩下文档编写工作。

程阳突然惊呼：「小陆，你这软件哪来的，看起来高级得很，肯定不便宜吧？」

「啊......朋友赠送的。」

「哇，能不能介绍几个这样的朋友给我？这么多功能，市价得好几千吧？」

我不安地瞟了林雅一眼，没想到软件这么昂贵，这个软件是林雅工作不久时送给我的。

当初她说公司有优惠，就给了我很多权限。

我以为真的不太值钱，就没在意。

会议开始，我负责记录跟进林雅的进度，全程沉默不语。

即便没有我，她也能出色地完成工作。

核心模块遇到问题，我去协助顾明，却频频出错。

林雅冷笑一声，终于开口说话。

「我不是已经给出明确指示了吗？为什么还要擅自修改？」

「你何必帮他？没看到代码里全是bug吗？真是愚蠢至极！」

「......」

我紧抿着嘴唇，默默忍受着。

以前她以为我是成熟男性时，从未用如此尖锐的语气对我说过话。

果然，女人心海底针！

几个小时后，项目进度严重落后。

我不想再听林雅的责骂，找借口说要回家，离开了会议室。

程阳和周瑶也不想熬夜，说着明天有早会，要早点休息。

林雅审视着我和顾明的工作记录，低声讽刺道：「难怪当初要切断联系，原来是找到新的技术大牛了啊。怎么，她水平很高吗？知道你只是个职场新手吗？」

「她是我大学同学，我们偶尔会一起做些项目。」

「......」

林雅垂下眼睛，咬了咬后槽牙。

我默默计算了软件的价格，给她转账过去。

林雅紧握着手机，怒视着我。

「转钱是什么意思，把我当成你的私人顾问了？」

「是软件的费用，我没想到价格这么高，您看够不够，不够我再补上。」

「我已经送出去的东西，从不会收回。」

她冷哼一声，转身不再搭理我。

我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，眼角的余光始终关注着办公室里的她。

看来她是真的对我彻底失望了，再也不愿与我有任何交集。

4.

我辗转难眠，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失眠的夜。

之后一周，林雅都没跟我说过话。

我也尽可能待在办公室里，减少跟她碰面。

公司举办了一场慈善晚宴，人事部让我们换好正装过去，帮忙接待来宾。

我去得晚，只剩下一套男士礼服了。

本来我想推辞，人事经理说人手不够，硬是让我穿上那套贴身西装。

程阳过来帮我整理发型，憋着笑对人事经理说：「老大，真有眼光，这个小陆穿上比我们都帅，那些富婆客户肯定趋之若鹜！」

「那是，当初我可是费尽心思才把他挖进公司的。」

人事经理和他窃窃私语，不时发出意味深长的轻笑。

我调整着修身的礼服，浑身不自在。

公司似乎都喜欢这种反串，人事经理和程阳都穿着帅气的西装，女同事穿着优雅的晚礼服。

我尴尬地跟着同事们到宴会厅前，环顾四周，稍微放松了一些。

过了一会，很多客户围过来交谈，还有人要求合影。

我站在一旁介绍公司项目，有两个女客户过来跟我交换名片。

交换完，她们都称赞我的装扮。

我勉强笑了笑，忽然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这边走来。

林雅手里拿着香槟，似乎是去吧台路过这里。

她靠近观察了一会，我僵在原地，努力将自己藏在同事们身后。

突然，林雅的目光扫了过来。

冰冷中带着审视。

她皱眉，还没开口，一个窈窕的女客户端着酒杯，凑过来问我：「帅哥，能交换个联系方式吗？下次有项目我们合作！」

我尴尬地摸索着口袋里的手机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

一张名片突然插入我们之间。

「他没带名片，用我的吧。」林雅面无表情地说着，瞥了我一眼，眼神复杂。

女客户接过，有些失望地离开了。

林雅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，直接把名片撕碎扔进了垃圾桶。

「啧，你还真是个交际高手啊？」

「公司活动需要。」

「是吗？看你游刃有余的样子。」

她语气讽刺，目光在我脖子上停留，眼神变得灼热。

我感觉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嫉妒，不由自主地后退。

「你在看什么？」

5.

「谁看你了？！」林雅恼火地移开视线，「你一个大男人，还戴项链？真是......」

她咬牙切齿，似乎在努力控制情绪，最后冷冷地说：「以后别穿这种东西，你不觉得丢人吗？」

我被她的话刺痛，忍不住反击：「这跟你有什么关系？我爱怎么穿是我的自由。」

「对，谁管你啊，神经病！」

林雅面色阴沉地转身离开。

我心里一阵难受，站在原地不知所措。

我又没惹她，她偏要来找茬。

其实，我对林雅有好感。

毕竟她以前对我很好，那份温柔让我难以忘怀。

可是她现在讨厌我，我不能让她察觉我的心思。

到了办公室，林雅不知道在整理什么，传来一阵杂乱的响声，充满了不悦。

我低头刷着手机，不敢惹她注意。

身后传来脚步声，突然她开始整理文件了。

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，不小心对上她的眼神，她皱眉道：「看什么看，把椅子挪开！」

「这么晚了整理文件干什么？我昨天才整理过。」

我小声嘀咕着，她冷笑一声，语气讥讽：「关你什么事，我愿意！怎么，跟你的女客户们玩得开心吗？这几天被人关注，很得意吧？」

又来了。

我就知道不该说话，她总要找机会讽刺我。

反正说什么她都不高兴，我没再吭声，打算去洗手间整理仪容。

6.

她突然拽住我的胳膊：“怎么，默认了？你不会跟那个女客户勾搭上了吧，这回又耍什么花招，还是装暖男吗？”

“够了！”我用力挣脱她的手，她猝不及防向后趔趄，撞在办公桌边缘。

“林雅，你非得这么冷嘲热讽吗？”

“我冷嘲热讽？谁让你之前骗我！”

“我已经跟你道歉了，软件费用也退还给你了，是你自己不收，你还想怎样？”

我情绪激动地抱怨着，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。

我本不想失态，但一开口就控制不住情绪。

她愣了一下。

“你......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。”

她烦躁地捋了捋头发，抓起文件夹朝会议室走去。

我和林雅之间的矛盾仍未化解。

这次连其他同事都察觉到我们之间的气氛不对劲。

程阳悄悄问我，是不是和林总监有矛盾，建议我们好好沟通一下。

但我跟她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。

周瑶不想办公室氛围一直这么僵，提议国庆节组织团建活动。

我不愿面对林雅冰冷的表情，就找借口说有事推掉了。

国庆假期，我独自在餐厅用餐时遇到了人事经理白露。

她看我一个人，说公司刚租了一艘游艇，邀请我一起去兜风。

同行的还有上次给我化妆的造型师何姐，以及法务部的两位同事。

他们都很友善，话题也丰富有趣，气氛非常活跃。

一路上，我确实心情愉悦了不少。

白露开车朝着一座山驶去，据说那里是网红打卡胜地，周围景色很美。

到了山顶，我们才发现那里有个度假村，还设有温泉会所。

“哇，环境不错啊，要不我们去泡泡？”白露征询我们的意见。

何姐附和道：“好啊，难得来一趟。”

我们一行人进入会所，选好了温泉池，换上了浴袍。

正准备去更衣室，没想到迎面撞上了林雅他们。

真是巧了，这度假村有这么小吗？

林雅看到我和身后的几位同事，脸色顿时阴沉下来。

程阳主动打招呼：“真巧啊，你们也来这儿度假？”

周瑶调侃道：“小陆，你太不够意思了，拒绝团建原来是约了美女同事啊。”

“不是，只是偶遇而已......”

我解释得有些无力。

大家互相寒暄后，决定泡完温泉一起吃个饭。

我换好衣服进入温泉区，发现池子里只有林雅一个人。

尴尬地对视一眼，我勉强开口：“其他人呢？”

“去拿饮料了。”

“哦。”

我脱掉上衣，小心翼翼地进入温泉。

7.

林雅目光复杂地看着我，脸上浮现绯红。

我脚下一滑，整个人栽进水中。

失重感中，我的头撞到了林雅身上。

我慌忙撑起身子，似乎碰到了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