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禄元年十月，辰时。

当晨钟响彻紫宸殿。

下一刻，沈婉婷如垃圾一般被扔下龙床。

男人低哑冷漠声音响起：“滚回去伺候皇后。”

沈婉婷忍着浑身撕裂般的疼痛穿好衣服，就跪伏在冰凉地上，抖着声音问：“陛下答应的事，我大嫂他们……”

话未说完，楚凌泽就从龙床上起身，抬手一把掐住她下颌，将她未完的话尽数堵在喉咙口！

“你还当你是公主？有什么资格跟朕谈条件。”

饱含轻蔑的称呼，让沈婉婷浑身一抖，紧绷得指节都发白。

面前的男人已不是跟她一起青梅竹马长大，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郎。

他是杀了自己的父兄后登基为帝，又将自己囚禁为奴的天下之主。

沈婉婷从喉间挤出四字：“奴婢不敢。”

楚凌泽黑沉眸中含着淡淡讥讽：“奴婢二字听起来倒比公主适合你，只要让朕满意了，朕自会留住她们性命。”

沈婉婷白着脸磕头谢恩：“谢陛下仁慈。”

她跪着退出紫宸殿，方才抬头，天边一丝晨光渺茫。

她看了半响，黯淡双眸似有微光。

沈家皇朝已覆灭半年，她也本该随父皇和大哥二哥一同殉国，可为了沈家女眷的性命，她还得活……

回到未央宫，一道呵斥声便传来。

“***！跪下！”

皇后姚文淑身边的大宫女芍药冲着沈婉婷膝盖就是一脚！

沈婉婷反应不及，重重跌倒在地，膝盖磕在姚文淑身前，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朝姚文淑行礼：“……奴婢参见皇后娘娘。”

姚文淑见状，才慢条斯理道：“芍药，怎么能让咱们的公主跪下呢？没规矩。”

芍药立即‘哎呦’一声：“娘娘，前朝都灭了，哪还有什么狗屁公主，这***半夜出去还不知道是不是去私会什么野男人！娘娘您就是心善，如此纵容她！”

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的羞辱，沈婉婷死死攥紧了手。

皇后姚文淑——本是她为公主时最信任的大宫女。

她待姚文淑亲如姐妹，就连文淑这名字，都是沈婉婷亲自为她取的。

半年前，楚凌泽中毒濒死，她费了半条命求来的解药也只敢让姚文淑去送。

可沈婉婷没想到，再见面，姚文淑便取代自己成了楚凌泽最爱的女人。

甚至楚凌泽谋反成功后，都不顾众人反对将姚文淑立为皇后！

民间传言，帝后情深。

沈婉婷低着的头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，又听见姚文淑开口。

“你说得也对，本宫作为陛下发妻，又是这后宫之主，自然要立好规矩。”

姚文淑语气和缓而阴柔：“这样吧公主，你说出昨晚干嘛去了，要是本宫相信，就饶过你一回。”

沈婉婷心中一颤。

抬头与之对视，四目相对下，她清晰看见姚文淑眼里的嫉恨。

她心知肚明自己去了哪里，却又不敢亲口说破。

沈婉婷抿紧唇，低着头低声开口：“我昨晚……”

话未落，芍药狠狠一耳光扇过来，沈婉婷白皙的脸立时红肿。

厉声呵斥响起：“大胆，跟皇后娘娘说话竟敢自称我。”

沈婉婷脑袋嗡嗡作响，还是咽下嘴里的血腥味，继续道：“奴婢……昨晚睡不着，出去透透风。”

姚文淑敛起笑，神色淡淡：“本宫给过你机会了，既然如此不珍惜，就跪着吧，什么时候说实话，什么时候起来。”

说完她抬手，芍药忙颠颠儿上前扶着她起身。

忽而一声“陛下到”传至耳中。

沈婉婷眼眸一动。

一道带着龙涎香的衣袍从她身边划过，楚凌泽目不斜视，仿佛看不见她一般。

吓了一跳的姚文淑连忙主动开口解释：“陛下，她昨晚不知所踪，臣妾正罚她……”

楚凌泽意味不明打断：“罚？”

姚文淑一愣，沈婉婷亦恍惚抬眸。

楚凌泽笑了：“这算什么罚，你还是太过心善。”

沈婉婷就见楚凌泽瞥了自己一眼，漠然道：“跪到殿门口去，让所有人都看着。”